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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赵】明暗关系 22

前文点: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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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哥你可真是个红脖子,”赵启平皱起脸轻轻晃荡脑袋,像赶几只恼人的苍蝇,“在美国玩枪还不够啊?非上赶着来这枪支管制的地儿使劲。”

赵启平别了庄恕后认认真真坐了三天诊,中间还作为二线盯了一个大夜,这才又得了一天休。他拍着胸脯说要尽到了地主之谊,庄哥想玩什么都成。这可好,话放出去了就收不回来,赵启平再怎么不情愿还是跟着庄恕折腾到紧北边连打了三小时露天靶。

他剐一眼庄恕,“太响了也。耳套不顶用。我耳朵都麻了。”

庄恕抿着嘴招呼他,搓搓手给他揉耳朵。赵启平小脸儿叫两手一捧像颗能延年益寿的仙果儿,庄恕把热气儿吹到漂亮果皮上,“瞧瞧,只听音儿我都不敢认了,正经北京媳妇儿了。”

庄恕对他跟谭宗明的事儿一直缄口不言,连在机场过了个招儿之后都一个字没撂地。赵启平没成想脑袋还嗡嗡着呢庄恕又轻又巧的一句在这等着他。

赵启平想要大笑骂他鬼扯,或者一胳膊怼他肋骨上,可最后只轻轻叹了口气,垂下眼睫慢笑道,“你可别闹。”

庄恕的脸色几不可见地沉下去。片刻又讪笑着,揪起那软玉似的耳垂拧了一把,前言不搭后语地讲,“咱俩得赶紧,眼见就迟了。”


庄恕和赵启平脚下快了点。他俩熟了好些年,有些共同的朋友,多数是庄恕以前回国玩儿赵启平拉着一并认识的。今儿组了个局,约在一朋友的咖啡店里,提前打了烊,哥姐们儿聚着见见。俩人可是晚了,拐进胡同的时候寺庙的红墙都不见红,暮色霭霭下倒显了些黑,剥落的墙皮像上了老斑,另一边墙上新近填补了窗户洞,参差地吐着些灰砖碴儿,乌压压地像泪囊瘪了的眼眶子,怪渗人的。赵启平抢了一步踏上门台,摁开了门铃就拉着茫茫然的庄恕进了院儿。

好在门里头没给“老城新风”洗劫,包括老少爷们儿,还是庄恕能认得的样儿。挺好挺好。大家伙儿三头六臂地拥抱了一番,又在庄恕“我回来了你们就给我吃这个!”的大呼小叫下煮了面,半生不熟地调了翻炒了两铲子的甜面酱和三段火腿肠,热热闹闹地劝他,电磁炉已经尽力了啊,叫您来喝酒的您空着肚子就来了您怎么这么实在啊。到底还是赵启平又叫了外卖才哄好了师哥。


一打人又笑又闹着就着京城一多半的文艺八卦喝了两提啤的,又打发年纪小的再买两提回来。几个玩乐队的朋友接着展示了演出排练的片段,灰蒙蒙的投影墙上至多看了个影影幢幢,一半人叫酷毙了另一半七嘴八舌地臧否。飞机头抹了把发型一脚蹬上木条桌子,抖着羽毛宣布billboard本周第一百五十七名获奖作品汉化版也就差不多如此了啊。

庄恕哧哧笑着,嚼着芝麻海苔片回头问赵启平这玩意儿在哪买的还挺好吃。话说到一半就噎住了,赵启平根本没听见,倚在靠垫里的细瘦人影儿刚摁灭手机。

庄恕腕子上的手环闪了两闪,哎,奔午夜了。

他抬头望着屋顶,低低吹了声口哨,又轻又转,只听声儿辨不出是嘲笑还是叹息。再回头就是冲着赵启平藏着笑一挑眉毛,压着声儿说,“嘿!惦记啦?惦记就打个电话呗?”

赵启平圆溜溜的眼先是茫然再是窘迫,最后一点也没凶起来地恶狠狠瞪他。庄恕笑开了,干脆转过身来推他,“去去,赶紧的,你放心我不告儿别人。”


好哥们儿就是你自己也没勇气的时候踹你一脚。赵启平捏着手机进了院子。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他听见自己的腔子里咚咚响。

他那天和庄哥喝多了,可脑子还有半拉清醒着,回去得太晚可谭宗明还在轻言细语地等他。

谭宗明最近似乎工作很忙,也不只是工作,赵启平莫名觉得他这几天不大安生。谭宗明的心是不是特别大,起风了还有个暖和的角落能搁下他。

一阵夜风吹得晚秋仅存的萎皱叶子刷刷响,冷飕飕的,赵启平也跟着微微打抖。他听见电话那头沉稳的气声,热烘烘地“喂”一声。他捂着手偷偷笑起来,小小声儿说,“谭宗明,我还没回去呢。”


晟煊的主办公室正烟雾缭绕。谭宗明桌前排着四个整整齐齐的副总。范秘书掩了门,也回来立在了一旁,完后又往边上跨了一步,空出那个位置给惯常站那的何总。

谭宗明阖眼撑着额头,“好。不急。你想走了就找人接你。喝多了愿意住下也行。”

桌前五个人面若冷灰地垂着头。


“一会儿就结束了吧。朋友们都在,”赵启平一棵小树似地站在院子里,径自说着,“嗯,你还没怎么见过,”即便他也念起谭宗明被拒了的饭局。

夜风撩得赵启平又是一颤,一丝淡淡的煤烟味漫起来。还没入冬,已经有人起第一捧柴火了吗?赵启平想。他囔囔着鼻子,轻声念道,“谭宗明,你来接我回家吧?”


谭宗明疲累地扫了一眼面前五人,“今天先到这吧,回去睡一会,明天早上六点,这见。”

他把闪着火点的半截烟摁灭在七扭八歪的烟灰缸里,起身往地下车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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