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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赵】明暗关系 25

lofter吞评论吞得我欲哭无泪。我没有删评论啊!我也很想看啊!


前文点: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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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的风冷得不像秋天。车窗密封线都冻脆了,赵启平拉车门的时候发出轻微的碎裂声。他手指僵直地猛力一拽才扣动了门栓,接着滑进黑色奥迪车的后座。

谭宗明年轻时也好过几天车,现在长了岁数,“太虚弱了,开不动了”,过去攒下的收藏品里十中有七常年泊在车库,只有保养时才拿出来见见太阳。搁在几年前他心气还旺时,最心爱的那几辆每月一次的“溜车”还尽量不假人手,颇有些自己的女人不容他人染指的意味,不知从何时起连这个也淡了,全数交给司机去打理。乃至两个月前某位挥舞着满手满胳膊彩宝的姐姐来家里喝茶,正赶上那辆亮红色的阿斯顿马丁DB11出库,嗷得扑上去求开回去玩玩,到现在也没还,谭宗明问也没问一声。赵启平臊他,哟,这么大方?不像你啊。谭宗明笑着弹他脑绷儿,“慈善圈的,属蚂蟥的。蚂蟥,知道吗?不出点血,回头她要把你开回去玩玩我怎么应?”

豪车不自己开,坐副驾驶跟和司机搞对象似的,不能这么玩,于是商务车倒乘得更多。今夜这部车子赵启平认得,是谭宗明会客迎送用的,固定停在晟煊,谭宅不常见。赵启平这下明白他为什么来这么快了,并且穿得这么不合时宜。谭宗明从来知道好马配好鞍、衣装衬场子,虽然大部分时候他不屑于以此取悦宾客——没几个人值得他费这份心。赵启平自然以为自己会不一样,谭宗明会俊逸舒适地来参加这场平头百姓的聚会,他可以做到的,起码不必像来开会或者砸场子。

可他现在没资格说这些,懊恼和歉疚实在得结成一块石头,沉甸甸压在赵启平的胃上。他有太多要解释的了,比如他为什么会有“飞机头”这么差的口味,哪怕只是少不经事的时候曾经短暂地用以打发无聊;这些个所谓朋友为什么如此尖酸刻薄,艺术生也要讲基本法的啊;当然还有庄恕。

庄恕…… 赵启平出门前回望了角落一眼,他还坐在那,眼睛像两条狭长的幽谷,在黑暗里摄着光,深深望着赵启平。他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是不是在叫“平平”?赵启平无从知道,他已经追着谭宗明的背影出门去了。

 

车里安静得如同边陲小镇的午夜。谭宗明不说话,他从一上车就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二环路的道旁灯偶尔隔着玻璃滑过他的脸——眼睑下还能看到眼球在缓缓波动——这才能看出他并没有睡着。

空气阻滞得稠密阴冷,赵启平轻轻咳了一声。

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古井。并无涟漪。

又静默了许久,谭宗明忽然道,像赵启平的声音迟滞了这么久才传过来,“小陈,”还是气声,但低哑地不像他,“给赵医生的座位开电加热。”

谭宗明慢慢坐直了身子,仿佛刚刚冷得过去了,这会才又活过来。

 

赵启平屈着关节,冷玉雕出的手指顺着座椅的皮面一路蹭过去,轻轻覆上谭宗明落在身侧的手。

谭宗明垂眼瞥了一眼,没撤回手,也没反握住。

 

赵启平有些惊讶,强忍着尴尬倔强地握住了他的手,笑说,“你倒挺热的。”

谭宗明抱以微微颔首。

 

赵启平隐隐烦躁起来。

“怎么了?”

谭宗明仍旧不做声。

“口都懒得开?”赵启平冷笑着问,身子往左侧一倾,睨视谭宗明。没捂热的座椅像藏在皮面下的冰板凳,刺得他一哆嗦,连带着手上都微微一抖。温存全换做了不甘心的努力,冰凉的手指扣住谭宗明的手心,攥得紧紧的,“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

谭宗明喉头一颤,滚出一声讪笑,摇了摇头。

仿佛今晚就是个笑话,只值一哂而已。

赵启平几乎立刻烧了起来。谭宗明这幅嘴脸他有幸得见,无一次不是在他工作电话上与对手方虚与委蛇。他会很投入地闭着眼摇头晃脑,嘴里含着颗枣核似的嗯嗯啊啊,状似亲切地拒人以千里。赵启平也曾为之着迷——玩起社交把戏的谭宗明颇有些魅力,虚伪的客气是他最好的技俩之一。好吧,好手段都用到这了,赵启平心里惨淡酸涩厌恨恼怒一并翻涌起来,热血你抢我夺地往脑门上冒。还赖着就太没意思了,赵启平的硬骨只允许他让步到此,他恶狠狠地扭手腕,要把手抽回来。

谭宗明却一把拉住他,拽得赵启平歪坐成一个奇怪的姿势。谭宗明鼻腔里哼地笑了一声,面上的暖意到没多一分,“呵,你甭担心。退一步讲,就你的那些‘朋友们’,没看上我,也没关系。你自己多去交往就是了。”

他语气里如果有一分的委屈,就有十分的不屑。赵启平听得不舒服极了,原本的歉疚无意识地变成了辩解,“他们喝多了。没别的意思。”

谭宗明眼睛兀地睁大,像听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大喜讯,“哈是吗?好事儿啊。那就更方便了。”

他的表情太夸张了,简直在啪啪地抽赵启平耳光,说他的借口找补得孱弱得可笑。赵启平脸红胀得要滴出血来。

谭宗明咧着嘴出了口气,两掌捂着赵启平的手来回拍了两拍,“赵儿,我很少劝你,今儿倒要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赵启平横眼看他。

谭宗明嘿嘿一乐,“他们要是因为没看上我,就不跟你好了……”他调笑地朝赵启平一递下巴,“那原本,也没真把你当朋友。”

谭宗明心满意足地往后一仰,“你还小,慢慢就明白了。”

赵启平哄地炸了。谭宗明熟练地卖弄城府,一副中年男人驯服小姑娘的油腻路子,让赵启平陌生又恐惧。赵启平瞥一眼前座司机一副充耳不闻老僧入定的样子,怕是这样的把式在这部车里见得多了,顿时冷炙的脏腑化作熯天炽地。

“谭总操心得太多了!”赵启平压着怒火冷冷道,“和什么人做什么事我自有打算。”

“哦?”谭宗明饶有兴致地研究着他的脸,“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去看戏?”又似自言自语地叹道,“他其实说对了,我不爱看戏,话特么比我还多。”他蜷起指节搔赵启平手心,“但如果你肯让我边看边搞上一搞,我还是乐意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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