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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肯山兰 14(东非动植物科考AU)

卢梭在《植物学通信》中写到:“不管对哪个年龄段的人来说,探究自然奥秘都能使人避免沉迷于肤浅的娱乐,并平息激情引起的骚动,用一种最值得灵魂沉思的对象来充实灵魂,并给灵魂提供一种有益的养料。”

 

 


第十四章  紫胸佛法僧 Lilac-breasted Roller

 


阿诚注射了抗生素和退热剂,只余下等待。明楼折腾了一宿,现下觉得一阵又一阵疲乏。上前去给阖眼睡着的阿诚掖了掖被角,明楼回身在自己的床上躺下。

 

怠倦让明楼晕眩。他闭上眼。

桑布鲁的热气一丝也不流动,密得像个暖垫子,托着他轻轻摇晃。那些斑驳陆离的记忆被摇了出来,投在眼睑外的日光打下的白幕墙上。

 

“从小我就和花鸟亲近。姆妈知道的,她常带我去院子里收山茶。后来大了些,带我和姐姐去崇明东滩看小杓鹬。”明楼的声音又轻又远,与其说是讲给睡着的阿诚,更像是说给自己。

“我感到喜悦。那是一种纯粹的喜悦。和亲情、友情、爱情带来的满足不同,这种喜悦毫无负担。”

 

“我曾想去读生物学,一辈子同它们在一起。但念了高中才知道,如今动植物研究已经到了分子的水平。‘研究核酸、蛋白质的结构和功能,阐述生命的本质’。”

“可我并不想将它们拆开磨碎了来研究。我想看着它们……用到的只有本能…… ”

“你这个专业人士大概要笑我,”明楼抬胳膊半遮住眼,自己笑出了声,“可我的确是这样想的。”

 

“现在我只是一个社会学家,一个商人。但我自己都没想到,自然对我的照看无远弗届。人类活动只是穿插在自然中的一部分,而不是反过来。金钱和地位让很多人迷失。但当发现自己原来并非大自然的主宰时,我感到真正的平和。”

“从人类视角拍一朵花,往往会觉得它渺小。但如果趴在地上仰视它,就会发现,有些花是朝向地面开的,花瓣底下的花纹是无法从上面看见的。”

“阿诚,因为它是给地上的昆虫看的。”

“我感到难以言状的强烈的敬畏和感动。我是什么,什么也不是,我是这世间的一粒尘埃,我为能做她的尘埃而感谢她的恩典。”

“阿诚,我懂你对自然的爱和执着…… 她值得你这么做……”

 

明楼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睡着了。只剩下阿诚背对着他,轻眨眼睛。

 

 

明诚退烧了。OP的医生又来看过两次,说年轻人恢复得很快。

明楼一步不离地陪了他一周,现在也放下心来。早饭后明楼将对讲机塞在阿诚手里,“另一只在行李员手里,有事叫他。我去做一个morning drive,很快回来。”


明楼比预想的回来得要快。还没走两个小时,阿诚就听到悉索开门的声音。急促的脚步声闯进屋来,嘭的一声像是挎包落地。

这不像他,阿诚回身去望。

只看到一个满脸是血的人,竟真是明楼!

明诚只觉得心一下子揪到了嗓子眼儿,血扑向头顶,汗直从每一根头发根钻出来。喉咙紧得酸疼,明诚话都变了音儿,“你怎么了!”说着扶住轮椅把手挣扎着站起来要向明楼走。

 

“别,我没事。你坐好。”明楼抢先一步上来把他按在椅子上。给他看自己的脸,确实没有明显的伤口,只是连睫毛都糊了血,随着眨眼红呼呼地一动一动,看得阿诚跟着疼。

阿诚不肯原地坐着,明楼只好推着他一起去了洗手间。好在套间的洗手池宽大,明楼把两个龙头一起拧开,沾湿了毛巾擦洗脸上的血污。阿诚见他确无大碍,心也稍稍定了定,又追问他原委。

明楼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叹口气,“那个…… 站树下看斯氏长尾猴。一个母猴窜过去,然后……我就这样了。她大概来例假了……”

 

明诚笑得打跌,要从轮椅上摔下来。明楼又气又笑,上前扭住他扶好。两人对着笑了一会儿,阿诚又咳又喘得慢慢平息下来,只剩下一双眼睛含着薄泪,存着的笑意还未散尽,看向明楼。男人的发被水打湿了,几缕柔软地搭在额前,美人尖若隐若现,衬着那双温柔的眼。

二人停了笑,一时就这样静静对望着。

 

直到阿诚轻咳一声,红着耳朵别过了头。

明楼抿唇轻笑,站起来推起轮椅,“去看看你的画?我进来时看到画板了。”

 

明楼不知道阿诚还会画画,只觉得这佛法僧准确灵动,便如实说了。

“画水彩的不是画花就是画鸟,我这也不算稀奇。仗着自己见的次数多,能比别人多画出些亚种特征罢了。”明诚低头摆弄铅笔——水彩调起来麻烦,出野外一般改画彩铅。

 

明楼合上了明诚对着画的图册,拿起一只铅笔,“我能有幸和你共同完成一幅作品吗?”他勾着唇角看青年,“你本想着的是哪个种?紫胸佛法僧好吗?”

 

明楼斜捏着浅绿色,小指支在画纸上,给鸟儿的枕部上色。

接着是橙色的颊,白色的眼缘和喙基部,淡紫色的前胸,浅蓝色的下腹,蓝紫色的飞羽,姜黄色的覆羽……

呼了一口气,明楼放下笔,“真是难为你了,我上色而已,手都酸了。”

 

明诚拿着图册,这玲珑小鸟身上的颜色不下七八种,明楼盲眼就填竟然一笔不差。明诚抬头,认真看着明楼,像要看出一个答案。

 

这水杏一样的眼睛…… 

明楼跪下来,“我很少用超长焦。它们留给我的时间是有限的,必须在用望远镜看和用镜头瞄之间做个选择。”

明楼锁住明诚的注视。

“我想用眼睛留住它,就在我心里。”

明楼的眼睛含住世间所有的深情,痴望住他,说的像是佛法僧,又像是明诚自己。

 

明诚抬起左手,覆住明楼的眼睛,男人的睫毛柔软地刷着他的手心。微叹一声,明诚探过身去,轻轻衔住眼前人的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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