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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肯山兰 19(东非动植物科考AU)(完)

第十九章 白尾梢虹雉  Sclater's Monal


明诚不知该怎么应答。

有意无意间,他一直在回避设想肯尼亚之后的生活。

多少青年科学工作者前赴后继在发论文、拉经费、找永久性职位的路上,明诚知道,能吃着饷跑野外,他是幸运的。

回国后,鸟人明诚该重新上阵了吧。奔走于大川深山,无日不夜。他孑然一身,没资格在乎别人看法,无牵无挂,随时可以把命撂在旷野。

真把命交出去也不错,明诚不止一次偷偷想过。生态的悲哀现状让野保人夜不能寐。经费都被大熊猫吃了,同一栖息地的长臂猿消无声息地灭绝,明诚恨得想做个布偶小熊扎小针。因保护得力而有所恢复的黄羊种群却由于缺少天敌而成为当地一患。保得了一环,保不了下一环。到最后谁也保不了了,拼到最后一刻倒在它们身边,一道死了痛快。

这样的明诚,能拖累谁呢?

过去的三个月像一个美丽的泡泡,明诚想,但泡泡不会一直不破。


“明楼…… ”明诚的眼睛迅速黯淡下去。

明楼的家人很珍视他吧。他时常提到的大姐应以他为傲,年轻的弟弟该把他当作榜样。他是长子,大哥,明氏的脊柱。他该有一个正常的稳定的伴侣,最好是一个法定的婚姻关系。

明楼无知无觉,仍在继续刚才的话题,“好吧,我承认。明台偶尔是有些烦人,但总的来说,还是一个好孩子。”

明诚低下头。


明楼似笑非笑看着他,不再说话,握住脚向自己这边拉。明诚挣脱不掉,只得歪歪扭扭单脚下地,又踉踉跄跄地跳到明楼身旁。明楼接住他。赤道日光又白又辣,明诚双手冰凉。

“害怕吗?同事们知道了会怎么想?”

明诚嗤得从牙缝间喷出口气,“呵,真当人傻。科考队现在没人不知道吧。”

明楼认真看明诚——他心里都明白,他从来都不怕。

“那还担心什么?”

明诚的眼角泛潮,仰头大喇喇笑着搡了他一拳,“你好呗,高攀不上。”

明楼不接话。空气中的沉静让明诚夸张的动作没个对手。干笑了两声,他只能尴尬地把手放下。


“演完了?阿诚,别自作聪明。”明楼睨他。

明诚的脑袋正一团乱麻。明楼语气里那么点轻率玩味哄得点了把火。猛地跳将起来,他控制不住调子,“明楼你有病!这几个月怎么过都行。可回去了——回去了我是没有根的人,漂完了就完了。你有生活,你有家!”

明楼狠狠按住他的胳膊,硬拖回自己怀里。明诚挣扎得像条活鱼。明楼只用力搂住他。

明楼开悟得早。从想通那一刻起,他反而感到了彻底的轻松。已经走上了不同寻常的路,何不放弃一切苟且和将就,寻找不假思索的快乐和无需伪装的幸福。生活和家有千万种,可以没有客厅厨房,可以不在朝朝暮暮。他早已放弃了形式。况且,他自信,没人比他更能给明诚爱、理解、支持和自由。

两人仍在躺椅上角力,明楼的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他有信心慢慢让明诚相信,“阿诚……阿诚……你可不能说完就完,我们会有生活,会有家。”


五个月后的高黎贡山正进入观鸟的最佳时节。腾冲的这片热带雨林真是意外发现的宝地,山势陡峭,峰峦起伏,海拔跨度大,立体气候造就了完整的亚热带生态体系。

走了一整天的山路,明诚的登山鞋上糊满了泥,平白又重了三斤。可他兴致高昂,哼着刚学来的彝族调子。听说队友今天瞥见了白尾梢虹雉,高黎贡山的明星,正经的国一。虽然自己没看到但已经打听清楚了位置,只消去蹲守就好。

明诚拖拉着粘哒哒的鞋底挪进了小木屋。褪下裤子低头看了一圈勒得发紫的脚腕,还好,今天扎得紧,没招上蚂蝗。一片爬藤树叶打在外墙,呼拉拉地响,明诚眺那方向,却意外发现立在窗旁的画夹子被打开了。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翻着没打上夹子的画页——黄嘴鹮鹳、埃及圣鹮、蓝冠蕉鹃……前几天刚被队友笑话了一番,这怎么在云南考察,画的都是非洲的鸟?

又一阵邪风扑来,明诚拖拉着脚下的裤子上去扣住画夹,最下面一张可不能让人看见……别说不是云南的鸟了,连鸟都不是……

唉?怎么不在画夹里?明诚掀到最后一页,翻了又翻。


“别找了,画的是我。我有权取走。”明楼肩上挂着旅行包,正倚在门口,笑得一脸得意。




(完)

不没完后面还有四章番外,小明啊我们没有不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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